就算碎裂,我們還是有完整自我的能力|小竹

文字/鄭沛姍

 

第一次站在I-LIFE大樓前的小竹,足足有10分鐘的時間,她不知道該是前進還是後退,緊張與焦慮佔據全身,使得她的行動與呼吸都特別小心翼翼。時間滴答滴答地走,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,挺起身子越過那道大門。

 

走到門口依舊感到不安,躊躇著要不要進去,糾結著要不要敲門。殊不知,打開門後的她,一個笑容與一句「嗨,你來了呀~」將會開啟一段探索的旅程,內容是關於拼湊碎裂的自己的可能。

 

再多嘗試,推遲結束生命的終線


她說,她曾經是這麼想的,人生活到25歲就好。

 

22歲那年,小竹診斷罹患憂鬱症。當下的她,決定人生只要活到22歲就好。三年後,即將25歲的她,在生日的月份離職,想要「一個人靜靜等待24歲人生的最後一刻。」

然而在因緣際會下,她剛好在網路上看到I-LIFE的資訊,那時內心有股聲音在告訴她說,要不要再試試看呢。

 

回想起過去這二十幾年間的成長故事,父母重男輕女的觀念與暴力、高中被霸凌的記憶,直到22歲的憂鬱症,她認為活在這世界上痛苦無比,難以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想要活著。

 

「原本覺得成長是一個很自然而然的事情,但是從來沒有人說,長大的同時會伴隨著粉身碎骨的疼痛感。憂鬱發症時,幾乎沒辦法起床,看著天花板和時間的流逝,不知道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。」小竹說這段話時,仍有著微微的憂傷。

 

當她決定在2022年的夏天,走進I-LIFE的長陪計畫,「我發現還不算太壞,所以決定把活著這件事,從25歲延後到30歲。」她漸漸在層層堆疊的對話中,看見自己的情緒,自己的存在價值,以及自己的改變,尤其在會談的第三個月後,稍微看見自己的不一樣,似乎很值得繼續嘗試。說不定哪一天,那個設定的終線,就會破除。


看見改變,就能給自己多一點肯定

 

問及看見自己什麼樣的變化,小竹說,相較於以前的壓抑,現在能跟自己的感受在一起。「爸爸以前是軍人,性格上是個不會表達任何情緒的人,我始終看不出他的想法。有形無形中,父親也要求我不要輕易張揚情緒,例如不能笑得太明顯、不能哭。從小籠罩在父親的權威與壓迫裡,我也成為一個非常壓抑、不表露情感的機器人。」對她來說,練習覺察自己的感受,是每日的課題。

 

同時,她改變過去總是以一句好煩,來逃避背後複雜的情緒,學習與這些感受共處,多停留在那個感覺裡頭,容許它們的存在。「可以讓這二十多年的習慣被翻轉,我覺得很神奇,而且,這轉變的時間非常快。」

 

看似一個微小的改變,就足以賦予她大大的力量,往前多走一些。

 

「記得有一次狀態特別糟,糟到連覺察自己感受的力氣都沒有,於是,做了過往習慣的事情——拿美工刀劃傷身體。」後來小竹跟社工坦白時,內心非常害怕,害怕對方的反應是指責或討厭,害怕自己將過去的努力視為白費。

 

一直以來,小竹都有著「很想放棄這個世界,但又很想愛這個世界」的念頭,非常努力地想要做好每件事情。知道不能傷害自己的她,此刻,還是認為自己失敗了。

 

然而,彼方的回應卻是溫柔的、不帶批判的。

 

「我們一直都清楚,我們不知道這趟旅程的終點在哪裡,我只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步調往前走。我相信你在做這些事情前,一定做了很多努力,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,才做了這個選擇。」聽完當下,小竹終於感到安心,緊繃的情緒隨著眼淚的釋出鬆懈下來。

 

這世上沒有所謂的正常,只有屬於我自己的正常

 

逐漸的,小竹也從他人對自己的相信,慢慢轉化成自己相信自己的力量。例如看見自己其實沒那麼糟,看見自己的進步與努力,給自己肯定。

 

「原來,我沒有那麼糟。」

 

以前的小竹,總在意世俗定義的正常,然後想把自己塞進那個正常裡。但慢慢發現正常沒有辦法被定義,它是浮動的,「正常,其實是由我來定義的。唯有接受現在的自己,才能接受屬於我的正常。」小竹用著自信的口吻說著。

 

短短時間,小竹傷害身體的次數減少了,逐漸擺脫過去所積累的框架與束縛,長出自己的翅膀,包括用自己的力量練習面對各類情緒的存在,甚至跨出與家人修復關係的第一步:邀請母親一起看一場音樂劇。也嘗試發出求救訊號,相信身邊有可以接住自己情緒的人。

 

「我想告訴身邊的朋友說,『我已經在往前走,可以不用再擔心我了。』也想讓其他人知道,原來,生命就算碎到像玻璃渣一樣,還是可以拼回去。我走過,請相信你也可以。」

 

此刻,小竹沒那麼在意正常這件事。因為,正常也會有異常的時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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