找回力量,走出迷途的青年|阿哲

文字/孫羽柔

 

阿哲細細訴說著這一年來各種對自己的反省與思考,他注意到自己不再是那個深陷負面泥淖的少年,也對理解其他人的想法和感受,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。曾經,他期許自己如同太陽般照亮他人生命,走過憂鬱低潮,這顆太陽現在雖然還照不出大學時期的晴天,但遮蔽陽光的烏雲,正一點一點推開散去。

 

長陪不同於豢養,做自己生命的主人

 

結案了半年,終於迎來首次的後追會談,阿哲告訴社工自己這半年來、經常感到落寞,一種彷彿是被棄養的小動物,撿起來呵護一陣子以後,又再度被遺棄的感覺不時盤旋。

 

理性上雖然知道沒有誰拋棄自己,如果需要,資源和管道就在那裏,可以隨時尋求幫助;但面對失去,那專屬於自己一個月固定一次深度對話的生活,一時之間,怎麼樣都適應不過來。

 

轉瞬再次相聚,一年過去,他的心態與心情也有所變化。

 

第二次的後追會談,與社工侃侃而談近況,阿哲殷切分享這一年的心境轉變。他看見自己在這些日子,依然繼續練習、應用過去在被輔導陪伴裡的各種學習,不同的是,再沒有人從旁帶領和提醒,而他還是能夠從遇到的各種情境,摸索判斷和應對,主動做出選擇和決定。正因為現在是自己一個人,不再只是那個接受協助的被照顧者,所有曾經被好好陪伴的養分,才有空間和機會綻放。

 

這樣的領悟,也讓他有餘裕心疼起與自己關係最近的人。

 

母親的自我譴責,照印著此刻的自己

 

回憶起接受輔導時,他在一次晤談遲到,社工表示「當天不晤談,下次請準時。」他整個人瞬間慌了手腳,痛苦煩惱自己是不是被討厭了。

 

阿哲突然看見一抹非常熟悉的影子——母親自我責怪的樣子。

 

隔著一天,出走課程上,在抽籤小天使環節——也就是要在出走的旅程,默默觀察抽到的對象,並在最後作為對方的小天使,給予任何形式的禮物。打開紙張,他抽到的對象竟然是社工。本來就慌的手腳,阿哲現在更是不知道到底是要截肢、還是鋸掉?最後,他選擇手繪卡片,表達自己的心情和感謝。

 

給出卡片,他終於找到勇氣說出自己一夜以來的焦慮和不安,社工只是輕輕的說「你有問我,我有因為你的事情在生氣嗎?」一個簡單輕盈的問句,就像那張手繪卡片——形式輕盈但卻沉甸甸的,落入阿哲眼底,轉開淚水的龍頭。

 

阿哲記得,社工還告訴他「你當然可以有自己的預設或假定,但人與人的關係之間,向對方做核對確認是很重要的。如果只是單方面陷溺在不確定的想像,即便是再體貼的考量或顧慮,最後都有可能變得多餘和無謂,甚至製造誤解。」

在性格上容易自我檢討、擔心壞事會發生都是因為自己做得不夠好的阿哲,決定開始終止自責的循環。暫停習慣性的自我檢討,學習直接與當事人核對交流,才不會一直將事情的不順利原因歸結為「都是因為自己不好」。

 

就像是往自己身上攬了許多歉疚感的母親,因為長年飽受精神疾病困擾,經常需要阿哲和妹妹返家照顧。阿哲和妹妹無法像其他同齡青少年盡情享受青春、或專心在學業上,彷彿都在指責她作為母親的失格。其實,阿哲和妹妹最希望的,不是看見母親對他們感到抱歉,而是她的快樂與健康。

 

不要討厭自己,要謝謝自己走到了這裡

 

這是阿哲剛接受輔導時,社工說的話。現在的阿哲,重複著這句話提醒自己。

 

這一年,他和妹妹在開始協助母親把目光和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,例如參加社區大學豐富的課程,或是多進行能夠讓心情身體放鬆的休閒活動,期待母親能夠在這些資源中慢慢也建立起自己的支持系統,不必再受「自己是拖累大家的累贅」的念頭折磨。屆時, 阿哲和妹妹也才能夠更放心的去探索或發展其他想要的道路。

 

此刻,阿哲依然在等待抽社會住宅的消息公布,同時也評估自己如果搬回母親在的桃園、或和爺爺奶奶同住的宜蘭。雖然家人都待在一起,彼此相處的時間多了,也都有人能夠互相照應,但畢業以來的他一直居住在南部,北部的資源、人脈和工作究竟要從哪裡找起,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。

 

阿哲知道,焦慮擔憂是少不了的。

 

無論想做的事情當下有沒有實現,

無論成長的速度是開火車或騎三輪車,

無論自我保護的機制是不是讓他變得更拒人於千里之外,

無論是繪製地圖或拼好一幅巨大的拼圖,都不是著急得來的工程。

懷揣著對未來的不安與徬徨,就像現在騎著一年的外送車,阿哲一點一點摸索建立自己的高雄美食地圖,也一點一點慢慢拼湊出未來的生涯藍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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